《中国金融》｜加密货币的本质与未来

作者｜周永林《中国工商银行金融市场部》

近年来，以比特币（BTC）和以太坊（ETH）为代表的加密货币备受追捧。 有人认为它们会成为未来的货币，有人嗅到了造假、投机、炒作的机会，也有人反对。 其背后的区块链技术让人充满期待。 虽然目前加密货币的市场规模较小（其市值峰值与2018年1月的苹果相当），但其高风险特性已经引起了各监管部门乃至G20的关注。

加密货币的本质

加密货币本质上是一套“代币+记账系统”，其中记账系统就是区块链（或分布式账本），运行在区块链上的代币（token）就是加密货币。 代币只是区块链记账系统中的一串数字。 它们没有任何内在价值。 只有赋予它们一定的价值，才能与现实世界中的价值体系相联系。

根据赋值方式的不同，代币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区块链原生代币（native tokens）或内置代币（built-in tokens），是指依附于区块链系统的代币以及系统内生成的代币并使用； 二是在区块链上发行的资产支持代币，用于代表外部资产。 目前市场上的加密货币基本上都是内生代币。 例如，比特币是比特币区块链系统的代币，瑞波币（XRP）是瑞波网络系统（Ripple）使用的代币，以太坊是以太坊系统（Ethereum）中的代币。 在这些系统中，代币在避免垃圾交易和激励系统正常运行方面发挥着作用。

加密货币不一定与金钱有关

由于加密货币含有“货币”二字，具有一定的货币功能，容易给人一种加密货币是某种创新货币形式的错觉。 有人将加密货币与哈耶克在《货币非国家化》和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中的愿景联系在一起，认为加密货币有可能克服主权货币的缺点，成为未来的货币。 但实际上，货币是一种债务（央行或商业银行负债），加密货币不构成任何个人或机构的债务负债，也不受任何权威机构支持。 这是加密货币无法成为货币的致命缺陷。 从目前全球主要的加密货币来看，在发行人的治理结构、运营透明度、信息披露、数字钱包、交易所安全等方面都存在着极高的风险。 此外，加密货币市场价格波动剧烈，无法作为支付手段和价值存储手段，更难以发挥调控宏观经济的作用。

市场价格的大幅波动被一些人认为是加密货币成为普通货币的最大障碍，于是“稳定币”（stablecoins）应运而生，被誉为加密货币的“圣杯”。 所谓稳定币，是指通过一系列的安排和技术加密货币和比特币的未来，试图保证与法定货币的价格比较保持相对稳定的一种加密货币。 这些安排基本上是在模仿法定货币的某些货币稳定机制，但使用了一些新的技术手段来实现。 一是设立储备金。 保留一部分资产（如美元等法定货币或以太坊等加密货币）作为储备金，以支持和维持稳定币的价格（类似于法定储备金）。 二是兑现承诺。 投资者对储备金有索取权，允许稳定币兑换回原始货币资产。 三是相信货币数量论。 当稳定币价格波动较大时，通过智能合约等方式买卖（类似于央行的公开市场操作），从而增加或减少流通的稳定币数量，达到稳定价格的目的。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稳定币的实际效果并不理想。 比如Tether在2017年发行了泰币（USDT），声称与美元的汇率是1:1； 以100%法币资产为后盾，存放在托管银行备付金账户中。 就是这样一个听起来不错的稳定币，却被批评者认为是一个黑匣子（操作不透明，拒绝外部审计，涉嫌垃圾邮件，经常声称自己被黑，加密货币被盗），以及它吸引了美国监管机构。 介入调查。

事实上，这些稳定币无法保证发行方的信用，缺乏有效维持价格稳定的机制和能力。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加密货币声称有责任摆脱或超越法定货币，却要通过与法定货币或其他加密货币挂钩来稳定价格，这在逻辑上显然自相矛盾。

加密货币的未来

尽管加密货币作为货币存在着致命的缺陷，但作为一种全新的概念和技术，人们仍然对加密货币及其背后的区块链技术充满期待。

一是走向法定数字货币。 加密货币成为真正的法定货币的一种可能方式是由国家（或货币当局）通过现有或创新的代币和簿记系统发行（区块链是其中一种可以借鉴和利用的技术）。 法定数字货币作为一种新型货币，具有银行存款和现金的双重优势，能够为消费者带来全新的金融体验，也为构建安全便捷的银行基础服务、丰富宏观调控措施提供了新的可能。 2018年2月，委内瑞拉发行“Petro”。 这是一种政府资助的加密货币，声称得到该国石油储备的支持（一石油币由一桶原油的价值支持）。 由于委内瑞拉法币大幅贬值，导致国内民众失去信任，其加密货币前景值得关注。

二是创新“代币+记账系统”技术。 加密货币本质上是一个“代币+记账系统”，区块链（或分布式账本）是其技术核心。 根据剑桥大学的一份研究报告，目前市场上绝大多数的加密货币都是非创新的山寨币，但也有一些加密货币在加密算法、处理效率、共识机制、智能合约、分布式应用方面表现出色（ dApps）等。展示独特的创新。 随着加密货币技术的进一步发展，能否创造出一种通用的价值存储和价值传递的网络协议——价值网络IoV（Internet of Value）也是一个值得探索的发展方向。 区块链作为一种全新的分布式记账记账技术，试图在各个行业寻找应用场景。 特别是，鉴于区块链技术已帮助比特币成功抵御各种网络空间攻击，它有潜力成为增强网络空间安全的有力工具。 据报道，一些航空、国防和安全公司已经使用区块链技术开发网络空间安全解决方案，大量数据安全初创公司也在积极应用区块链技术来保护敏感信息。

三是推广应用“通证+记账系统”。 英国央行行长马克卡尼在最近一次题为“货币的未来”的演讲中说：“经济和社会正在重组为强大网络环境中的一系列分布式点对点连接。加速形成直接的，即时、开放的连接将彻底改变我们的消费、工作和交流方式。虽然金融系统仍然是围绕银行和支付、清算和结算系统、加密货币或更准确地说是加密资产的多中心星型结构，但我们来谈谈加密资产，试图创建一个点对点交易的财务结构。” 加密货币作为一种全新的“代币+记账系统”技术，用于完善货币支付、证券清算乃至重量级交易，为构建整个金融市场基础设施提供了新的可能。外部资产通过“通证+记账系统”转化为“智能财产”（smart property），可以实现点对点交易、加密资产管理等应用。例如加密货币和比特币的未来，用通证代表某种外部金融资产可以不仅实现金融资产的点对点交易，还可以搭建贸易融资、供应链金融等协同金融服务平台，未来通过物联网技术，几乎可以识别和控制任何实物资产，再通过区块链转化为智能财产，可以打通“通证+记账”的通道系统”服务实体经济。

第四是探索区域或特色令牌。 对于一些试图建立独立生态系统的网络社区或私人机构来说，如果他们的内生代币能够成为值得信赖的发行人负债，能够在生态系统内流通和使用，并且具有良好的价值稳定和维护机制，那么这个代币可能会发挥作用。区域或特色货币在特定网络空间中的作用。 从长远来看，分类帐和簿记自古以来一直是商业的核心。 13世纪复式簿记的出现是簿记领域的一次重大变革，极大地促进了文艺复兴和资本主义的发展。 区块链（或分布式账本）作为互联网时代的一种新型记账技术和记账系统，颠覆了传统的中心化记账方式。 是否可能触发货币证券支付清算系统、企业组织形式、市场新一轮交易机制乃至国家宏观调控方式的变化，只能拭目以待。 毕竟区块链技术还不成熟，成功的应用屈指可数。 要引发分类帐和簿记系统的广泛变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综上所述，加密货币未来的方向是向货币化方向发展，在合规前提下发行法定数字货币或特定范围、特定使用领域或特征的数字货币； 二是以“通证+记账系统”的技术创新和实际应用的发展，让区块链技术真正服务于实体经济。 现有的加密货币，作为一种创新的商品或加密资产，大多数技术含量不高的山寨币最终都会被忽视，而少数具有创新性和特色的加密货币可能会找到新的增长动力，否则它们将无法摆脱收藏品或收藏品的命运猜测。 各种打着数字货币或区块链旗号的传销、诈骗、非法集资、疯狂炒作、炒作等不法行为，为加密货币的未来蒙上了一层阴影。 ■（本文为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用人单位意见）